第二百九十七章 华夷变态(2 / 6)

子平和佐藤信渊。

汪容甫这人的性格即孤又狂,除了其自负学识才华外,还因为童年时的遭遇,遇事是个直性子,待人待物不够宽容。不过反过来说,一个性子耿直,出口容易得罪人的家伙,也就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跟林子平和佐藤信渊接触多了,三人看书之余偶尔也有些交流。

林子平这老头能被列入“宽政三奇人”之一,性格也跟汪容甫性格差不多,不喜功名,酷爱读书。他那个地图测绘队早就组建完成了,只等着春暖花开就动身出发。现在天寒地冻,左右无事,于是每天都来图书室打发时间。

来了北海镇几个月,林子平和佐藤信渊学的官话虽然听上去怪里怪气,但正常交流已经没有问题。这二人原本就有着不错的儒学基础,有时跟汪容甫讨论起来,倒也有来有往。

赵新来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只听里面一个年轻人正在大声说道:

“人之所以为人,中华之礼也。夷狄固然是人,也能治国;但是汪先生你要知道,百兽之王也能统领禽兽。故而所以为夷狄,所以为其禽兽,皆为不依礼而行。人无礼,则不异于禽兽;中华无礼,则不异于夷狄。”

赵新听出来了,说话的是佐藤信渊。此时只听屋内另一人用扬州腔的官话大声道:“说了这么多,一言以蔽之。《春秋》有云,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盖圣人之心即天地之心,遍覆包涵,无所不容,善其善而恶其恶,何有于华夷之辨?后人说《春秋》者,甚严华夷之辩,乃大失圣人之旨也。”

“这是汪容甫?”赵新听两人言辞激烈,唯恐进去后会打断他们,于是便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屋内的佐藤信渊又道:“中国之名,乃国家自称,以我王为中,视四外为夷狄。所谓中国、夷狄之说,盖圣人思量天地全体之中,而定之中国为中国,外国为夷狄。变其成说,不忌惮之甚矣!圣人褒其自生之国而曰为中国,**恶外国而称为夷狄,乃圣人私意之甚也!,虽从古就定下以唐为中国、日本为夷狄,岂不知外之夷狄,在日本亦有不劣于唐之处。我虽生日本,可自幼立志于学问,圣贤亦可至,何况即使唐之中国亦有可耻之处。”

汪容甫冷笑一声道:“圣人无私!古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若有私,天道不存。况且何为华夷?孟子云: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卒于鸣条,东夷人也。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郢,西夷人也。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