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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淮目前为止短短的人生里,受难颇多,最不缺的就是有苦难言,最痛莫不过为世俗所遗弃。
出生不久便丧父,母亲在丈夫尸骨未寒之际改嫁他人,大伯们也都各有心思恨不得他这个碍眼的堂侄早早送下地狱,曾经以为有几分交情和真心的堂兄也是面甜心毒随时要他性命的毒蛇。
凌虚真君是唯一待他好的,但他却不是凌虚真君的唯一。在这位年长者心中,有着宗门大义、有着家族兴衰也有无法割断的血脉亲缘,而他只是这位老人对爱子仅剩的恻隐。
顾淮一直都知道,对方对于血脉亲人一直都是无法割舍的,对他是这样,对大伯二伯也是如此。人年纪大了,尤其在还早早痛失幼子的情况下,年长者对于仅剩的总算多那么几分宽容的。
因而即便他们数次捣毁他的希望,即便他们每每假惺惺地来探望却暗藏嘲讽,即便他们私底下小动作无数,祖父也还是容忍了,只当老眼昏花。这个顾淮也可以理解,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凌虚真君又能如何?
他的弱症像个无底洞一样,虽顾家富庶,但亦不可能无止境的花费。凌虚真君心知两个儿子不满,一直都是自掏腰包为顾淮调理。祖父是真心待他好的,放在他身上的心血不计其数,顾淮又怎敢强求更多。
至于他的那两位亲长......
常言道血浓于水,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那两位亲长的厌恶,他们不仅要他死,还想要他无比凄惨地死去。那些在他身后紧追不休的狗皮膏药也不知有几分是两位年长者为自家孩子找来收拾烂摊子的。
最终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一生,未尝不是不想叫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找到他尸体。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说,一日无法亲眼见证他的尸身,一日就无法确认他的死讯,也就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想到那些人在宗门终日忧心忡忡,无法安定,又得在祖父眼皮底下装慈爱长辈的憋屈样儿,顾淮心中就升腾起一股难言的畅快。还真是可悲的乐趣。
沦落到要靠这个获取安慰感,他为自己感到可悲,为自己无所适从的一生感到可悲。
作为最容易被取舍的那个,顾淮也习惯了成为被放弃的那个。
没有人愿意真正选择他,也没有人能救他。没有人——
当他从青鸾剑上掉落的时候,漂荡在寒冷刺骨的